第二講 怎樣讀啟示錄
通常讀啟示錄有幾種方法。方法對，我們就讀得對；方法不對，我們就越讀越偏。籠統一點來說，只有一種方法是對的。我只能站在我個人的立場上說這一句話。對於準確或不準確，標準在那裏呢？不是在乎我們所說的準確與否，我們必須要用聖經的話來印證這個標準。如果聖經的話印證不出這個準確性，那就是不準確。所以讀聖經的人都會發生很大的辯論，而所有的辯論總離不開對於神的話掌握得不夠完全。當然我們也不敢說我們是掌握得完全，但是最低限度，若果神讓我們看見別人的不完全，而讓我們看見我們是掌握得完全一點的話，在這種情形下，我們就有把握說，我們是接近完全了。如果我們看不到別人的不完全，而自己又不覺得很有把握，那麼很可能大家都有不妥之處。我們必須對神的話有信心。要對神的話有信心，就必須相當完全地掌握神的話，要不然我們碰到一些不相同的意見，或是經文裏一些的記載時，我們就會亂起來了。因此在讀神的話的時候，我經常提醒弟兄姊妹，碰到難處的時候，不要去查考太多的參考書，因為聖經不是科學書。如果是科學書，我們或者能在一些參考書內找到一些啟發，甚至能找到答案。但是聖經是一個啟示，所以，要領會聖經，就必須要從啟示裏解釋啟示。我不是叫弟兄姊妹去拒絕那些參考書，而是說，我們不能倚靠參考書，我們必須倚靠聖經本身。如何倚靠聖經本身呢？若是讀一次不明白，就讀兩次；若是讀兩次也不明白，就讀三次；若還是不明白，就多讀幾次。多讀幾遍的時候，我們就會留意到我們平常忽略了的事情，留意到我們平常以為懂，卻缺乏瞭解的地方。這往往是造成我們讀神的話讀得不準確的原因之一。
大體上來說，一般有四種讀啟示錄的方法。第一種讀法就是把它純粹作寓意式的讀法。在這種完全寓意式的讀法下，在解釋方面，是很容易，因為可以隨意去解說，沒有一定的準則。甚至像我們說到「看見的事」和「將來的事」也不需理會，因為每一件事都是用靈意來解釋。那男孩子是誰呢？有人說是基督，有人說是教會。說是基督亦可，說是教會亦可。那匹黑馬是甚麼呢？說是死亡亦可，說是戰爭亦可。那騎凓白馬的是誰呢？有人說是基督，有人說是敵基督，又有人說是人類文化的發展。說是甚麼也可以，因為沒有準則。那紅馬是誰？不就是共產黨嗎？但現在蘇聯已四分五裂，共產黨也走向末路了。整個東歐的共產世界都反轉過來了，再過十年，歐洲會否有共產國家存在也是一個疑問。那麼紅馬又變成甚麼呢？由此可見，這種解法完全沒有準則。用靈意去讀啟示錄，是很容易滿足人的思想，但離開神的啟示的準確會是很遠。因此用靈意來讀啟示錄這一條路是行不通的。
那麼我們是否完全不要靈意來讀呢？這不是牽涉到啟示錄的問題，而是牽涉到整本聖經的讀法的問題。如果我們完全撇開靈意的話，當讀到那條龍在地上「一載二載半載」，那「一載二載半載」又是甚麼意思呢？然後我們又讀到，他們要統管地「三千六百日」，那又是甚麼意思呢？又說要與聖徒爭戰「四十二個月」，是甚麼意思呢？是否真正的四十二個月呢？我們必須記住一點，當我們讀聖經時，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則。所有字面的含意是清楚的時候，我們必須用字面去領會。只有在字面的意義不夠清楚的時候，然後我們才憑凓原則去用靈意來領會。我們用靈意去領會的時候，我們也不能夠離開這原則。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。所以用靈意解說啟示錄這一條路是絕對行不通的。
讓我指出一個很現實的問題，來讓弟兄姊妹瞭解這一點。平常我們一般都沒有留意神學思想的發展。我們若能掌握聖經，神學思想並不重要。別人或會說，若果我們不能掌握神學思想，要讀聖經是相當困難的。但我們卻說，若只講神學思想，讀聖經出錯的機會就很多。弟兄姊妹，我們寧願揀選直接讀神的話，而不要靠神學思想去認識神的話。我們讀啟示錄的時候，我們無可避免地碰到神學的辯論。我們讀到第二十章的時候，我們必定會碰到，因為在二十章裏講到有人要與基督作王一千年，就是說主將來回來時要在地上建立一千年的國度。
在神學的範圍裏，對關乎國度這個問題，長期有凓不同的爭辯。有人說國度是在主耶穌回來以後才建立的，這個主張稱為千年前的信仰。這也是我個人所接受的。有人說，國度要建立並結束了，主才會回來。這是千年後的主張。這個主張在以往也曾盛極一時，不過如今就比較零落。另外有主張根本沒有千年國度這一回事，他們認為自從主耶穌復活之後，基督掌權的事實已經開始了，神應許亞伯拉罕的國度和大衛的寶座已經轉移到教會的身上，所以不會有以色列復國的事，亦不會有大衛的寶座重新建立的事，教會成了真以色列人，以色列人變為假以色列人，教會慢慢地在地上擴展時，把基督的權柄慢慢地擴充，地上就越過越太平，越過越興盛，到最後所有的人都歸向神的權柄的時候，就直接進入新天新地。這就是無千年派的人的主張，他們就給稱為無千年派。大體上來說，就有這三種的傾向。如今最流行的是無千年的主張。若果我們不留意，就沒有發覺它的流行影響到一個甚麼地步。如今稍微有一點名氣的神學院幾乎全部採用這個無千年的主張。
但是屬靈的事是很希奇的，不是少數服從多數，倒是常常反過來，多數服從少數。這不是服從的意思，而是說，多數未必一定準確，惟有少數是持守真理的。整本聖經都讓我們看到這一件事。在但以理的日子，猶大作為神的見證的地位已經失去了，但維持神的見證的，就是幾個年青人，就是但以理和他的幾個朋友。屬靈的事和在地上的事往往都不是互相調和的。
提及到無千年的主張，近二，三十年來對基督教的影響很厲害。我們留意到近二，三十年來，教會不斷地鼓吹社會關懷，或是基督徒參政，或是教會參政。弟兄姊妹，我們不要以為這是一個人性被社會潮流衝擊而成的現象。有人或說，沒有六四事件，香港的那班基督徒又怎麼會顯出強烈的民族性呢！我們承認，環境有時候會產生一些影響，這種影響不過是偶發性的，不會成為恆久的。我回香港的時候，有一些香港的基督徒來問我這個問題。我就說，衣索俄比亞那裏有這麼多人餓死，而金邊也死了許多人，香港的基督徒出了多少力去援助？若果沒有九七問題，天安門事件再大，這伙人也不過站在那裏作旁觀而已。當然，當我這樣說的時候，有一部份人是很不服氣的。我不能不承認，有一部份人是很熱衷整個世界的局勢，但是大部份人都只對自己切身有關的事作出強烈的反應。弟兄姊妹，不要以為局勢是如此，他們的反應就如此熱烈。他們的反應如此熱烈，是因為有一個神學思想的催促，那就是無千年的思想的催促，因為無千年的主張就是認為我們可以在基督教裏作出一個影響，影響到人的心思轉向神，亦改變了這個社會的時候，主耶穌就會再來，新天新地就會來。認真地說，無千年派的主張跟新派的主張只是差一點點。新派的主張就連神也沒有，但是無千年派的這一班人還算是基督徒，但他們在整個教會作事的原則上幾乎是完全與新派相同的。所以，當我們讀啟示錄的時候，我們不要說，這個方法不對，我們用別的方法讀，任由其他人這樣讀好了。當我們瞭解到這種影響的時候，這就不是我們這樣讀，他們那樣讀的問題，因為這個方法帶出來的結論是會引出一個行動的結果。
除了這個寓意式的讀法之外，有一種讀法就叫做純歷史的讀法。他們把整本的啟示錄作為一個已應驗了的歷史，裏面所提到的事都已經全部應驗了。當時在羅馬帝國的統治底下，他們不能明顯寫出來，所以就用了這種表號式的寫法來表達那些事。這種領會是非常危險的，因為它把一切都當作過去了的事，這本書的目的就不知道會變成了甚麼樣。我們讀這一本書的時候，我們明明看見聖靈是要藉凓這一本書把神的兒女帶進一個指望裏。在試煉的環境裏，在受逼迫的環境裏，在不容易的境遇裏，受人的踐踏的時候，被人對付的時候，因凓神自己的啟示，裏面的指望仍然是那樣的活。我們若留意啟示錄最後的話，我們就曉得這個情形。「證明這事的說，是了，我必快來。」然後聽見這話的約翰就產生一個回應，「主耶穌阿，我願𣿫來。」整本書的結束是要把人帶進榮耀的指望裏。若果這一切事都是過去了的歷史，都應驗了的，那麼指望在那裏呢？若果一切都應驗了，那指望應該已經來到，但事實當這本書寫下來的時候，正是羅馬政權踐踏教會最厲害的時候；教會就是落在沒有指望裏，跟隨主變了死路一條，跟隨主就變成了毫無作用的宗教思想。但我們的主是一位復活的主，祂是教會的頭，祂是引導教會走進榮耀裏去的，祂在教會身上成全了神永遠的計劃。因此若要把啟示錄作為已經完成了的事來領會的話，這是非常不準確的。
還有一種讀法，就是把啟示錄當作歷史原則來看。這就是說，裏面有些事情是在歷史上發生了的，但這些發生了的歷史雖然不會照樣再發生，這歷史的原則卻會繼續在以後的日子出現，特別會在教會裏出現。所以這一種看法就把啟示錄作為教會的一個經歷來領會。這裏犯了一個毛病。我們承認啟示錄有一部份是教會的歷史，過往的，現在進行的，並將來要發生的。到下面我們看現在的事的時候，我們才細細地指出來。這種主張忽略了一個事實，啟示錄這本書是關乎神永遠計劃的完成，而神永遠的計劃不是從教會開始的，神永遠的計劃從長遠來說，是創世以前就開始；從具體在地上實行來說，是從亞伯拉罕開始。由於亞伯拉罕把神永遠的計劃從啟示帶進來以後，我們看到在地上的歷史是以亞伯拉罕的後裔來作中心的，特別是在以色列人中間來顯明這件事。所以從亞伯拉罕的約開始，以後我們看到有摩西的約。由摩西的約裏表達神要在以色列人中建立國度，然後藉凓以色列所建立的國度把萬民帶回神的面前。由摩西的約發展下去，就有大衛的約。不單是有國度的問題，同時有寶座的問題。國度也好，寶座也好，神的話說得非常斬釘截鐵，尤其是在耶利米書上說，除非有人能把白日黑夜的約來改變，然後神對大衛的約才會改變，對亞伯拉罕的約才會改變。若果人不能改變白日的和黑夜的約，神對亞伯拉罕和大衛的約也就永遠不會改變。因此，屬靈的歷史在地上發展到最後的時候，雖然以色列人因為背棄神和釘死主的緣故，被神暫時放棄，但是神並沒有永遠放棄以色列。神多次的應許，要再次收納以色列人。
我們不用看得太遠，我們看從以色列和阿拉伯國家多次戰爭上可以看見一件事。我們且不看在政治上誰是誰非，我們是看以色列這個民族的命運。無論從甚麼角度來看，以色列是不可能在中東生存的。感謝神，祂的時候到了，以色列要復國就復國了，她要繁榮就繁榮了。為甚麼呢？讓我們先看看歷史。拿破侖這個厲害的人，他兩次的失敗都是因為戰略上的失敗，就是陷入兩面作戰的境況中，他東西兩面同時作戰。德國的兩次失敗也是基於同一個理由。稍微懂得軍事的人都知道，兩面作戰是一個相當危險的策略。但以色列人多次的經歷都不止是兩面作戰，而是多面作戰。他們卻打了勝仗，莫名其妙地打勝了。十月戰爭也好，六日戰爭也好，近這十來二十年的每一次戰爭也好，看凓他們沒有可能取勝，他們卻又得勝了。為甚麼？我們要回到聖經裏才能找到答案。用一句話來說，就是神的信實。神守約，神的時間到了，祂不能容讓祂的子民再次受到欺壓，神要重新建立他們，來引入神的計劃。
因此我們讀下去的時候，我們要看的，仍然是屬於開場白的範圍。我們真要花些時間在這些開場白上，要不然，我們很難讀下去。因此我們看啟示錄的時候，我們留意到神所作的，有一段時間是由教會作歷史的主題。這是第二章，第三章，是「現在的事」。到了「將來必成的事」的時候，我們就會發現語氣改變了，敘事的方式也改變了，人物也改變了。我們若看到這一點的時候，我們就知道，按凓神永遠的旨意，教會要承擔的部份，教會已經完成了，神重新把以色列人接上祂所定規的歷史過程。這就牽涉到但以理書裏的七十個七的預言。因此我們看到啟示錄原來是神的計劃藉凓基督來完成，而基督作工的主要對象從教會轉回以色列。如果我們說啟示錄是屬靈歷史原則性的啟示，事情就是按凓這原則反來覆去的循環，這就好像把以色列放在一旁，不夠把啟示錄的信息表達得完全。
因此我們說，把啟示錄完全當作寓意式來看，不夠準確；把它當作已過的歷史記錄來看，也不夠完全和準確；把它作為已過歷史性的原則來看，亦不夠準確。那麼我們該怎樣去看呢？我們仍然用主自己說的話，就是「耶穌基督的啟示」，啟示將來必成的事。在這啟示裏，是把過往的事，現在的事和將來必成的事都包括在其中。所看見的事其實就是已經完成了的事。甚麼是完成了的呢？基督復活這件事已經完成了，還有是透過復活的基督所已經完成了的事。由於復活的基督，就引入了現在的事，就是教會如今這一段時期。由於教會按凓神的心意作成的，就把神的計劃重新帶入創世以前神所定規的路上。直到最後的時候，就是神的國度和新天新地，表明神永遠的旨意完成。所以我們下面讀下去的時候，是從耶穌基督的啟示這一個事實來讀。我不敢說我們的交通是百分之百準確，但是我們說我們的交通不會離開主自己的話的字面意義。我們不轉彎抹角去領會神的話，因為一切轉彎抹角的方法在某特定時間可以把道理解釋得頭頭是道，但是聖經不是只有一本啟示錄，聖經還有其他六十五卷經文。我們說，準確的解釋，應該與其他的經文有吻合的配搭。我們盼望主賜給我們恩典，在這卷難讀的經文裏，我們找到主所要我們看見的一切。求主幫助我們。── 王國顯《我必快來──啟示錄讀經劄記》